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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哥八年后重回喻园——大学回忆——电子科学与技术系(续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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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4-7 22:39:01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经典电影《肖申克的救赎》中,安迪偷偷溜进监狱广播室,冒着生命危险,违例为大家播放唱片,那是莫扎特的《晚风轻拂树林》,音乐响起,所有的犯人都停下来,静静地,忘我地,陶醉在音乐的美好中,陶醉在生命的自由里,“宛如小鸟飞入牢房,使石墙消失无踪。”
高中校园不大,大门倒是颇有气势,大大的招牌“陶县第一中学”,多么骄傲的“第一”,事实是那时陶县高中只有两所。它也不是什么重点中学,却并非没有夸耀的资本——几十所陶县初中,这个大门,你要胜过90%的同龄人方能迈入。
正对大门的是行政大楼,平行的东西侧为教学楼,君实高一高二就读于东侧,高三转到西侧。行政大楼背后为食堂,中部再往后是老师住宿区,东侧则为女生宿舍,西侧有个大操场,男生宿舍挨着操场,百余米长的三层楼房。
十五岁至十八岁,生命中也曾有的少年时光,就是在这个方块之地度过的。起床,跑操,早读,早饭,上课,午饭,上课,晚饭,晚自习,睡觉……循环不息,周而复始,习惯而麻木。
晚饭时间,学校也会播放音乐,“牛儿还在山坡吃草,放牛的娃儿……”“让我们荡起双桨,小船儿推开波浪……”真可谓又红又正。偶尔,称得上奢侈和可遇不可求的偶尔,校园也会奇迹般地播放一些流行乐,“妹妹你坐船头,哥哥我岸上走……”“你的心情,现在好吗;你的脸上,还有微笑吗……”同学们也会放松下来,幸福地聆听着那飞扬,动听的旋律……
那是青春的音符,那是自由的音符,那是快乐的音符,却不属于青春期的他们。
更可悲的是把青春活成了灰暗色的他们,只能有极少数的幸运儿。(君实高考时,大学仍未扩招,录取率极低。)
《肖申克的救赎》中,蹲了一辈子监狱的布鲁斯,老迈时却被释放。身份转变后,布鲁斯并没有感受到自由的喜悦,他处处不适应,茫然无所适从,最后选择了自杀。
而君实,却沉浸在这身份转变的喜悦中……
是啊,教室楼里竖满了各种社团和院系的宣传报,建筑系则不时的来个画展;一楼的演讲厅几乎天天都有各种讲座;图书馆里书籍应有尽有,从科技论文到小说散文和报刊杂志,免费借读;校园里到处都是海报,比赛,音乐会,展览等各种活动邀人参与;走在青年园里,搞社团活动的人群和谈恋爱人群互不相扰,各自为乐;时间可以自由支配,上自习时可以边听音乐边学习;晚自习后可以去图书馆下的英语角练练口语;还可以借学英语的名义去图书馆音像室,堂而皇之地看外文电影;也常有学长学姐们过来扫舞盲,喊大家一块去校内的舞厅……
这些对现在的君实来说,算不上什么,但足以让那时的自己眼花缭乱,目不暇给,兴奋着,彷徨着不知如何迎接新生活的精彩。
当时的大陆远不像如今这么开放,1996年是中国电影史标志性的一年,从此中国开始引进好莱坞大片,每年限十部。校园东区有个东四俱乐部,周末播放电影(室内投影),两部影片票价两元,汤姆·克鲁斯主演的《碟中谍1》是君实看的第一部大片,想必观众们大多和君实一样,之前看的都是地道战,铁道游击队,外加一些港片(当时成龙的影片已经算美艳的不可方物了)。影片从情节,音乐,视觉等方面带给人的感官震撼,绝对是无以伦比的,最后的高潮——直升机追火车的片段结束时,同学们全体站起,掌声经久不息。时隔不久,校电影院播放另一部大片《蒸发密令》,4000人的露天影院,约20米的超宽荧幕,不毕说施瓦辛格的片子,一定是全场沸腾。(露天影院正面为一排排的水泥椅,背后的草地被称为情人区。票价四毛五,大片会涨价到六毛,放两部影片。遗憾的是已成无数人青春回忆的露天影院,于2009年被拆除。)
从此看电影成了君实大学时最重要的内容之一,也成了施瓦辛格和汤姆·克鲁斯的粉丝,连床头也贴上施瓦辛格肩扛火箭炮的海报。
如今君实看电影前,会看是否大制作方、大导演、大制作、大明星,要看评分如何。那时的君实却不挑不捡,反正这个时间我要去看,至于演什么,没关系啊,演什么就看什么呗。对影片类型也是兼容并包,校内的资源——露天电影院、东四俱乐部、图书馆影像厅——多为经典影片或主流影片,如《魂断蓝桥》、《罗马假日》、《飘》、《阿甘正传》、《肖申克的救赎》等等;校外资源——录像厅和影碟出租——就无所不包了,科幻、动作、战争、爱情片、文艺片……到伦理片、情色片、三级片等。各种“少儿不宜” “无删减” “Adult Only(只适成人)”,其实只是些老套的港式三级片和未经过滤的外国影片,些许裸露镜头也是遮遮掩掩,却已让大家看得凝神屏气,可回味数日。
科幻片是君实的最爱,最喜欢录像厅的科幻专场。一次通宵的科幻片专场,放的全是动物异变的影片,各种各样的怪物和“琳琅满目”的恶心画面,其中一部讲的是蟑螂异变为人形怪物,在地下道里身体破碎,污秽四溅的镜头令人作呕不已。君实清晨回来,经过食堂时压根没胆量进去,中午已饿得发慌,还是吃不下,晚上努力放空大脑,方得进食少许。
恐怖片也是君实的菜,偏偏自己又胆小。一次君实和邓宏一起看部了电影,《Candyman》  (中译追命传说),一部非主流的恐怖片,典型的好莱坞恐怖片注重于视觉效果,此影片却是营造了浓浓的恐怖气氛,画面、声效和情节都直刺人心,百余人的诺大的录像厅里,人挨着人,君实却依然感到后背阵阵发凉。之后一连几日晚上少喝水,生怕半夜去卫生间。
电影花费了自己不少的时间,也是穷孩子君实精打细算的生活费里不小的一笔支出,有时君实也会感到丝丝歉疚,真的是玩物丧志吗?真的是不严格要求自己了吗?但《大地雄心》(Far and Away)中对自由,对美好生活的勇敢追求;《阿甘正传》(Forrest Gump)中对生命本初的,朴实的真和善的赞美;《飘》(Gone with the wind)中主人公从柔弱的小公主一步步成长为成熟女人中,所体现的坚韧和顽强;《泰坦尼克号》(Titanic)中男女主人公为了爱情不顾一切,生死无悔的忘我的勇气;……,于己,于那个荒芜中走出的青年,又何尝不是精神世界的重要营养呢。
“明天会不会有雨?”(男,怯怯的。)
“呃……这个问题重要吗?”(女,机智地笑问。)
“不,不……其实我,我是想请你吃个饭。”(男,害羞的语气。)
“好啊!”(女,欢快又矜持的声音。)
音乐响起,伴随着一句富有感染力的女声——“美好的瞬间,都有雀巢咖啡相伴。”(某些词语可能记错。)
这是同学们常听的音乐广播节目《雀巢咖啡音乐时间》。入学不久学校就发了一部收音机,目的是让大家收听校园英语广播,大家却多用于收听社会电台。在自习室,在路上,在宿舍,在床上,这台小小的,黑色的袖珍收音机带给了君实一个多姿多彩的声音世界,新闻、资讯、访谈、相声、广播剧……当然最钟意的还是音乐节目。武汉大学众多,对广播台而言,大学生是非常重要的广播听众群,所以广播节目也风格“大学生化”,欢快,热情,单纯,偶有淡淡感伤,以音乐节目为主。《雀巢咖啡音乐时间》是同学们最喜欢的音乐节目,几位主持人,虽只闻其声,却也成了大家心目中的明星。君实大学时喝不起咖啡,雀巢的广告投入却没有白费。工作后,雀巢的速溶咖啡是君实家中必备品,君实喝过各式各样的咖啡,雀巢速溶始终是心中最正宗的咖啡味道。
“嗨嗨,快拨到某某台,要播张学友的《只想一生跟你走》,快快。”
“啊,是吗!”
同学们习惯于一边耳机听收音机一边学习,无论谁遇到好的节目或歌曲,会告诉同伴们。大家会赶紧拨过去一同享受。
孔子重视乐,称“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。”嵇康却说“声之于心,殊途异轨,不相经纬。”当今的音乐偏重节奏和旋律,追求感官的悦耳动听,许多歌词也比较随意和诙谐。但大学时期的音乐则正统的多,基本以走心为主。港台、大陆歌手数来数去就那么一些,一人一年出一部专辑就不错了,音乐选择上远没有当今这么丰富,但水平有保证,不像当今这么良莠不齐。(并没有褒扬过去贬低当今,只是讲变化。)
君实心说,这大概因为如今的音乐几乎零成本唾手可得,而那时却是要付出结结实实的成本。袖珍录音机(Walkman)是大学必备,低档的两百元左右,高档的要七八百元,大三时流行起来的袖珍CD机则要千余元,君实开始用的机子很低档,不足200元,索尼牌,估计是最便宜的一款。大三时手头宽裕,换了一台三百多元的爱华牌机子。磁带一般A、B面,共10首歌,正版要十块,盗版六七块,四年下来,每个人抽屉里都是数排排的磁带,绝对花费了不少银子。
令人头疼的是一盘磁带里,钟意的歌曲也许只两三首。有次君实偶尔听到一首老歌,香蕉女郎(Bananarama)的《Venus》,非常喜欢,心痒得不行,好不容易在磁带店找到,痛下决心花了十元买下,回来一听却失望地发现并非香蕉女郎的版本。于是去磁带店,厚下脸皮耍赖说音质有问题,好心的店老板居然同意退还了。
为了省钱,除了买盗版外;毕业季常有学长学姐摆摊甩卖,可以去淘些便宜货;更常用的方式就是资源共享了,系里年级三个班,共六十多个男生,一条走廊过去数间宿舍。同窗兼邻居,大家常互相串门来聊天,看影碟,打游戏,借开水……当然了,借还磁带也是串门事情之一。看吧,磁带可不仅是硬通货,还是同学们交流的纽带呢。
没多少钱买磁带,君实多是靠借“带”度日,顺道也了解了同学们的口味。上铺兄弟邓宏喜欢听张学友的歌,同时颇有高雅范,常听钢琴曲、萨克斯曲和胡里奥(西班牙情歌王子)的歌;王楷则是柔情范,听周华健、张信哲,同时听北欧的一些组合,如Roxette,Ace of Base;章钊喜欢听摇滚,黑豹乐队是其最爱;袁永是Beyond乐队的忠实粉丝,有着该乐队的所有专辑;赵路也爱听摇滚,喜欢唐朝乐队和零点乐队的歌;黄浩中喜欢摇滚怪才郑钧,也喜欢偏小众的杜德伟;米峰有些怀旧,喜欢陈百强,其人早逝作品不多,米峰反反复复哼唱那几首并乐此不疲;杨宪国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不羁的心,喜欢的是浪子王杰……
而自己的口味呢?《Don’t make me wait for love》(Michael Bolton与Kenny G合作的版本)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听的第一首英文歌,让自己惊叹于世间竟有情歌如此细腻动人;听《Beautiful Life》(Ace of Base)时,瞬间浸入那动感悦耳的旋律,同室友们一起乱舞起来;听黑豹乐队的摇滚歌曲时(窦唯的版本),竟有终于觅到知音的感觉;而孟庭苇的情歌,则触动了那个青年最心底的忧伤与敏感……
跟着别人听英文歌,跟着别人听摇滚,跟着别人听流行歌,跟着别人听张学友,听Beyond,听Roxette……君实始终未成为音乐发烧友,也未成某些歌星或乐队一路追随的忠实粉丝。也许这就是自己吧,兴趣广泛,却未对任何一个兴趣点有着十足的热情。
录像厅里惊天动地,震耳欲聋,嘶吼声,叫骂声,叹息声,无不是发自胸腔,喊出最高分贝,气氛白热化至顶点,仿佛在进行一场杀红了眼的战争。
是的,对于荷尔蒙燃烧的他们,这就是一场战争!
“快快,小心,小心!”“好好,xx最牛!”“过他,过他!”“牛B!”“又一个高射炮!”“它妈的,射,射!”“Fuck!你倒是传呐!”“傻B!”“我操!” ……
世界杯亚洲预选赛(十强赛)国足对科威特的比赛已进入补时,场上比分1:1,看来只能这样了,大家也喊哑了,不少人也坐了下来。
……孙继海,孙继海中场传球给替补上场的高峰,高峰把球横拨一下,拔脚怒射——
球进啦!球进啦!球进啦!
“啊——!”叫喊声已无法表达激动之情,各种水瓶被扔向前台,哐哐哐哐,嘭嘭嘭嘭。
一个青年倏地冲上台,亢奋地捶胸顿足,双手把上衣左右用力扯开,“我们赢啦——我们赢啦——”仰天长吼,两注清泪从红彤彤的脸上滚流而下……
又是世界杯决赛,巴西对德国,公司包下一个大剧院,千人的剧场座无虚席。大家安安静静地观看,偶有掌声和喝彩声,这和谐的气氛让君实颇不适应。一次德国队进攻,君实按捺不住,从座位上弹起,喊声“快射啊——”
此举打破整场的安静,君实也感觉众人目光向自己聚焦过来,身旁的女友将自己一把拽下,含愠说“你干什么呀!”
是啊,你干什么呀?你以为你——还是那个由着荷尔蒙胡来的小男生吗?
关于热爱,关于痛恨,关于欢笑,关于悲伤,关于激情,关于沮丧,关于忠诚,关于背负,关于猜疑,关于谋计,关于痛彻心肺,关于歇斯底里……有什么能像足球这样,激发出我们最本能,最心底,最炙热,最清澈的情感?
当然,除了爱情。
体育一直是君实的弱项。那所偏僻的乡间小学里,基本都是民办老师,教语文数学,并兼教自然、历史地理等规定课程。与其说他们是老师,不如说他们是农民。他们不是正式编制,不是城镇户籍,教学所得报酬微薄地可怜,生活还是要靠自家的土地。因为老师们要去田里收割庄稼,君实小学时不仅有寒暑假,还有春假和秋假。但如果认为乡下老师的工作容易就大错特错了,都是些乡下野孩子,父母大多是文盲,对孩子的学习基本是漠不关心,“不送学校能放哪儿去呢。”君实记得二年级时,老师表扬了一位考了8分的同学,说“终于不考鸭蛋了。”君实读高中时,还有同学依旧“混迹”于小学。(那时初中是要考的。)
虽然如此,君实读书时却从未有老师迟到、早退等工作懈怠的情况,也从未听到老师有任何抱怨牢骚。时代原因,他们没有丰富的学识,却认真地,尽心地,兢兢业业地培育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。社会,亏欠了他们。
话题有些扯远,君实一二年级时还是土垒的桌子,板凳要自家携带。这样的条件自然也不会有体育课,既无器材,也无老师。
初中在镇上,一切都像模像样起来。早7:30~8:00(可能记忆有偏差)是雷打不动的跑步做操时间,冬日夜长日短,繁星满天时,在哨声和喇叭声中同学们就要开始锻炼了,天空中常见流星雨匆匆划过,如同有双翅膀的小天使,她们那么美,那么急,仿佛赶着去圆孩子们的愿。
校园有个足球场,但没人会踢。上体育课时学学做操、跑跑步后,老师喊声“自由活动”,同学们就急不可耐的去玩篮球了。篮球几乎是县、镇青年学生唯一的运动,学校常有篮球比赛,老师、学生、甚至校外青年都参与进来。在君实接触足球前,就已经久闻飞人乔丹的大名,如同那个玩笑,听从了乔丹为耐克所做的广告——“Just do IT!”(IT:information Industry,信息产业。)
初四,初五,初六,初七……难以想象,君实初三时,班里竟有二十一、二岁的同班同学。大学很难考,农村孩子不惜留级一年年的去考中专和技校(可转城镇户口并分配工作),也有高考无望从高中返回初三的。篮球让君实有些自卑,难有参与感。矮瘦孱弱的身板,挤进在高大强壮的同学中间玩篮球,如同兔子绕着树桩打转。
高一时君实开始发育,窜高了十几公分,也带回了些许自信,体育测验时终于不用垫底了。篮球依然是体育课唯一的运动,学校操场有几个水泥的乒乓球台,但君实不会打,也没有球拍。高中体育课很少,最怕赶上雨雪天时自动转为自习课,各位主课老师就又来争抢了。喜欢体育课也只是难得有逃脱书本的机会,中学时君实对体育既无自信,也无兴趣。
到了大学,君实完全是被洪流挟裹着成为球迷的。班里第一球迷非赵路莫属,支持的是家乡球队——“永远争第一”的北京国安队。赵路把赛程贴在床头,认认真真记下每一轮的赛果,一谈起国安队立刻眉飞色舞,口若悬河,球员的风格特点,过往记录,兴趣爱好等等是了如指掌。在班长(赵路)的带领和感染下,班里足球氛围越来越浓,本不是球迷的同学为了那份参与感,也要扮成伪球迷了。
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,也包括兄弟们,是多么的无聊!
那时互联网刚刚兴起,宿舍也没有电视,要看球赛只能去校外录像厅,但录像厅又未必直播自己球队的比赛。但没关系,还可以收音机里听直播呀,还可以等晚间体育播报来关注赛果呀,还可以在《体坛周报》《足球》等报纸里读比赛情况呀。于是,竟有人压根没看过某球队的比赛,却成为该球队的球迷;没怎么见识过某球星的球技,却成为该球星的粉丝;他们为了一场没看过的球赛,可以热烈地讨论半天;仅仅依靠报纸中的文字描述,他们可以为球星的水平对比争得面红耳赤……足球啊足球,让人为之欢喜,为之悲伤,一场比赛的输赢,足以影响他们一整天的心情。
他们仍处在被荷尔蒙和感性驱动的年龄,谈着无聊的话,做着无意义的事,因为他们还是有趣的人,一群没有被理性、被功利主导的人。
那时的国足在大家眼里就是一群草包——一点就燃的大草包,先是畏韩(韩国)如虎,后又逢伊(伊朗)必败,1997年世界杯预选赛,国足在金州2:3输于卡塔尔,一球迷(老榕)用悲凉的文字写下《金州没有眼泪》,让无数人读来心碎。岁月如梭,一晃十余年,那时的草包球队,竟被时光证明为“黄金一代”,郝海东、范志毅、孙继海等组成的国家队,是亚洲准一流的球队,虽然与一流强队对战中胜少负多,但也让任何球队都不敢小觑,与泰国、越南等球队的比赛则如同砍菜切瓜般轻松拿下,也曾带给大家那么多的欢乐。
是啊,你所怨声连连的现在,也许已是最美好的时光。
那时中国的顶级联赛仍称甲A(2004年将名称改为中国足球超级联赛(中超)),共12支球队。大多数同学是没有家乡球队的,没关系,那就去支持心中球星所在的球队。1997年武汉队(武汉雅琪)冲A成功,让班里的湖北同学兴奋不已,队中头号球星蔡晟更是同学心中的英雄。武汉队的甲A新征程,开始三轮竟保持不败,难免让人有过高期望,第四轮与冠军大连队交锋,一下输个0:7。母校有一位同学经受不住重创,竟昏厥过去。君实当然支持家乡球队——山东泰山队,对球队中球星宿茂臻、李霄鹏那可是崇拜不已。而后球队更名为山东鲁能队,这个被同学汪超戏称为“鲁莽无能队”的球队,居然在1999年取得联赛冠军和足总杯冠军,完成双冠王伟业,对于君实那真是幸福和完美的一个赛季。而赵路支持的“永远争第一”的国安队,四年里却连第二也没争到过。
可惜中国足球,它配不上球迷的这份热爱。金哨竟是黑哨,球星集体受贿操控比赛,高层官员锒铛入狱……黑哨,假球,默契球,球星不检点的私生活等丑闻更是层出不穷。毕业后君实对中国足球的爱也迅速烟消云散,再不看中国足球联赛,偶尔会看下国足比赛,但伤心多了,也就没了兴致。不久前,君实惊讶地了解到赵路依然看中超联赛,依然热爱着心中永远的北京国安队,不仅心生一阵感动。
选择爱她,请用心爱,深深爱——不管她曾带来多少的伤,也还将带来怎样的痛。
君实的爱没这么无我,对那支所谓的家乡球队的爱,压根就毫无根基。大三时,汪超拿来一台电视,从看阿森纳的第一场球赛起,君实就深深喜欢上了这支球队,喜欢她的华丽、激情和不功利,十余年了,看着这支球队有过辉煌,有过暗淡,有过荣耀,有过耻辱,看着一代代球星如流星般划过,也看着温格教练从中年步入老年。喜欢她,也仅仅是喜欢,没那么狂热,却多了份持久。
温格说:足球的魅力在于,过去只是过去,我会把全部心思投入到下一场比赛,而忘记了过去的荣耀,失败,错误和遗憾,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年龄。
1998年法国世界杯是大家的狂欢节,君实支持的是偶像齐达内所在的法国队,而大多数同学支持“外星人”罗纳尔多所在的巴西队。决赛时法国队干脆利落的3:0大胜巴西队,君实心花怒放,许多同学却一脸沮丧,毛礼郁闷地去操场发泄,疯狂奔跑了数千米。
世界杯,四年一度的节日,只不过从集体狂欢变成了一个人在电视机前的孤单。一位人近中年的朋友(女)笑评“男人变老的标志之一,是不再熬夜看球。”热忱于岁月中消磨,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吗?拭目以待吧。
爱足球不仅爱在心里,也爱在脚上。西操场有一个标准足球场,还有四个非标准足球小场。小场约50米长,30米宽,一方凑六七个球员就可开踢了。闲来无事,有人吆喝一声,就可以去踢宿舍对抗赛了。班级男生20人,共比邻三个宿舍(另有两人混入其它班),大一在一楼的133、135、136室,大二时平移到三楼的333、335、336室,135/335(赵路宿舍)与136/336(君实宿舍)对门,与133/333(汪超宿舍)相邻,大三大四没有宿舍变动。对抗赛通常以两个对门宿舍的名义进行,汪超宿舍人员则拆分到两队。
挑战一般发自赵路宿舍,其有袁永,赵明远,舒适三大高手,黄浩中也球技不俗,米峰篮球打得好,踢起足球来也是灵活矫健,赵路是光说不练假把式,球技一般,但赵路人高马大,虎背熊腰,跑动起来直带起一阵旋风,身体优势弥补了球技的不足。君实这方实力逊色许多,只有章钊球技了得,剩余五位只能说踢的是一股“热情”,但我方也非毫无优势,邓宏、强夫、毛礼是跑步健将,如把侧对门宿舍的高手汪超加进来,也不是没有对抗的实力。
沿走廊吆喝一声,也常会有二班和三班的兄弟加入进来。球场上,常有些不熟识的男生跑来喊“哥们加几个吧?”大家会说好啊,然后就两队各加几人。没有裁判,没有比赛时间,没有细琐规则,没有人数限制,没有统一球服,也认不全本方和对方队员,记不清比分多少,累了就径直去旁边休息,或去当门将,休息好了就再冲进场厮杀。不断有人离去,也不断有新人加入……足球鞋、篮球鞋、旅游鞋、布鞋、皮鞋,足球服、篮球服、运动服、T恤衫、衬衣,花里胡哨,五花八门,除了那共同的青春脸庞。
所谓的“绿茵场”只是片疙疙瘩瘩的硬地,球滚的快,弹得高,踢起来难有控球可言。那就拼吧,那就跑吧,那就冲吧,反正这青春的劲头,怎么洒也洒不尽。
踢完球,兄弟们一起去西一食堂二楼,点一份小炒,点一支行吟阁啤酒,吹吹牛皮侃侃大山,幸福来的很简单……
一块五一支的行吟阁消失了,承载了无数欢笑的西一食堂也消失了,大家还能球场相见吗?此地一别,人生不再得。
“三——二——一”——“茄子!”
“好,再来一张。”
“三——二——一”——“茄子!”
系三个班七十余位同学,女生穿上端庄的装束,有些还着了淡妆,男生一改平日的随意,破天荒地整齐换上了衬衣。大家排成三排,面对镜头一起笑喊,咔嚓声中,时光也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。
这是电子系同学们的毕业照,也是兄弟姐妹们唯一的集体照。
照片中的浅黄色、现代风格的建筑,是大学的新图书馆,由邵逸夫先生捐赠。比邻的苏式建筑是老图书馆。数个楼层无数房间里,一排排书架整齐放满了各种书籍,君实第一次进入时禁不住有些眩晕,心中惊叹:知识如星空般浩瀚,而吾生之须臾,却如白驹过隙。君实大学时,还曾学过一门《文献检索》的必修课。
对于这两个知识宝库,本应该像有些人描述的那样——把头深埋进去,如饥似渴地汲取无穷无尽的营养,顺便再立个志。君实自省非好学之人,去图书馆的频次的确是高,但多将其作为无所事事的最后选择,进去后也是东翻翻西看看,到头来选的都是些浅显易懂的闲书。即便是闲书,也常不能耐心将其看完,翻上数页就又去换一本。
(君实曾有一年习惯不好,晚上冲凉后习惯性的往沙发上一瘫,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翻电视,遇到有趣的节目停上几分钟,又不耐烦地继续翻,八九十个电视台,翻来翻去,非要熬到一两点才肯入睡,导致第二天也哈欠连连。春节回家,发现父母看电视竟锁定一个频道,从不换台,却也看得津津有味。)
杨校长出身书香门第,机械院士,却有着深厚的人文造诣。杨校长呼吁大家不要自闭于科学技术,还要吸收些人文知识,并具备一定的人文素养,做到“科学和人文”有机结合。君实乐于听从这号召,同时才疏学浅地将人文等同于文学,这仿佛为读小说寻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。
以往考试时需要牢记的作家和作品,这下有机会一识其面了,莎士比亚的四大喜四大悲、荷马史诗等名篇,君实或一目十行草草读过,或翻上数页一睹其略,始终未嚼出多少趣味,反而是一个情节平淡,故事老套的小说——《爱情故事》(Love Story,作者Erich Segal ),以其贴近生活的描写和朴实感伤的爱情故事,让君实大为感动。
读过三毛的作品,浪漫却未沾染到一丝一毫;还好,熟读钱钟书的《围城》,也没有学得几分刻薄和世故。君实曾数次尝试读完《红楼梦》(邓宏有一本),却始终读不出味道并不了了之。那时金庸古龙的武侠,和新锐黄易的玄幻都非常流行,君实偶尔会读读,并不热衷。
君实最喜欢还是科幻杂志和科普读物,如痴如醉读了许多。
名人自传也是大家爱读之书,既励志又期望学到成功之道,如《未来之路》(比尔盖茨)、《别闹了,费曼先生》(诺贝尔奖获得者费曼的自传)等等,大家边读边把其中的箴言金句拿来讨论,热烈的探讨半天,深信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,也自负地深信和他们的差距只是年龄而已。一次君实读到某知名企业家的一句话“一个伟大的企业,没有任何惊喜的事。”以为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真理,激动的和同学强夫讨论了许久,最后还是似懂非懂。(职场定律——不要给老板任何的Surprise(惊奇,意外,包括好消息或坏消息),因为老板不希望看到任何失控。)
读过林林总总的书,如今能记起的也只是些概念和名词罢了。但愿如别人形容的那样——读过的书如吃过的饭,已化作了身心的营养。
西五楼一楼演讲厅每周都有数个人文讲座,免费但须提前占座,演讲厅约300座位,常常是座无虚席且两侧墙边也站满了听众。学校有专门机构组织并邀请演讲者,演讲者多来自校外,学者、专家、企业家、官员、作家、艺术家等等各行各业,所讲内容也兼容并包,不拘一格。也许今天讲的是人文关怀,明天却讲音乐欣赏,后天又讲科学精神。
演讲者是自由的。过程没有直播,没有记者,没有上级,没有重要人物,除了少数重要演讲,大多数演讲内容并不会出版[*]。场面没那么正式,套话也就无须多讲,演讲者不必有任何顾忌,大可以海阔天空地自由发挥。许多脱离了本专业,有理工科教授讲戏曲,讲音乐;也有官员来讲科技,谈人生。他们也许不是什么大人物,也做不出载入史册的演讲,却有着一个大写的“诚”字。君实也看过许多名流的演讲,言辞华丽,妙语连珠,却不能打动人,原因尽在于此吧。
听众是自由的。可以来可以不来,无须事前准备,也无事后作业,与演讲者更是一面之缘,之后便江湖相忘,无须有任何压迫感。听众所做的,只需安静地跟随演讲者进入他的世界,聆听,思考,感悟,有不解处可自由发问。母校比不得顶级学府,学生提问题一般不会太尖锐和宏大,却也没有丝毫傲气,有着满满的虚心求知的好态度。

有则笑话,说父亲教训成绩不佳的儿子,叹息说辛苦供你读书,是期望你多学习知识。儿子反驳说:虽然我成绩不好,但我学到了许多道理,明白了各种是非。父亲禁不住笑了,对儿子叹说:你爸我活了大半辈子,就算在日常小事上,都还不敢说何为是,何为非呢。
入大学前,虽然年少无知,君实心中却有着一个貌似完整的世界观,那是一个非黑即白,是非分明的,绝对的世界观,像风中飘荡的肥皂泡,脆弱、虚空、却十分完整。与人争论时总是观点鲜明,言辞激烈,愤青味十足,想必也不讨人喜欢。如今想来,这大概因为我们的教育总是有着一个标准的答案,任何习题,任何问题都有着明确的,不容置疑的对错标准。长期熏陶下的学生,自然也倾向于一种绝对的,一元化的思路来理解世界。
君实和毛礼是人文讲座的常客。毛礼常关注演讲的预告,当遇到稍有名气的演讲者时,则喊上君实一同早去占座,结束后也喜欢找演讲者签名。君实不太关心演讲者的身份,对演讲内容也没太多偏好,那时自己知识贫乏,眼界狭窄,如新出世的生命一般,一切都是那么新鲜,那么富有营养和富有启发。
君实听了数不清的演讲,耽误了学习,也得不到系统的知识,却大大开阔了眼界,开启了心智。也许昨日的演讲者对五四运动赞颂不已,称其为伟大的新文化运动;今天的演讲者却批判运动中的非理性,以及对传统文化的破坏。观点不再绝对,是非不再分明,这让长期养成盲从习惯的君实变得无所适从,不得不一边吸收一边思考。渐渐明白世间哪有这么多是非,大多只是过、中、不及而已,否则社会分为左派、右派,何不分为对派和错派呢。心中那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破碎了,与人争论时,常自称“不清楚”“不明白”“不好评判”等, “也许”、“可能”、“不好说”等模糊的用词也多了起来。
深圳莲花山有座名为“自我完善”的雕塑,方形底座上,青年下半身仍是一块石头,青年左手持锥,右手举锤,目光坚毅,正努力锤凿自己以从石头中解脱出来。(著名雕塑家潘鹤的作品。)
君实开始反思过去被灌输的各种标准与是非观念,反思中有痛苦,有自我否定,更多的是收获和快乐。君实算不上怀疑主义者,却不再迷信课本,不再迷信主流,不再迷信权威。对那些形式大于内容,漂亮词藻堆砌的口号体,更是投以冷冷的眼光,如老牛一般,把吃进的东西再细细反刍,青草咽进胃里,碎石头烂玻璃和迷幻药则吐出去。
中小学课本学了不少鲁迅的文章,劣根性、吃人、精神胜利法等字眼,可谓是被刻在了心里。听多了关于传统,历史和文化的演讲,君实开始思考我们这个五千年的文明,究竟是个什么模样,这些年来读的书,除行业技术类外,也大多是这些方面。不少是枯燥的文言文,君实也能读得津津有味。从各种讲座中发现了一个小兴趣,也算是四年时光的一大收获吧。
(待续.....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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